第8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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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1章
望著怒然的戴天驕，李元夕突然感到惋惜，以其膽識與魄力，若能好好承繼家業，好好做生意，定然能將百味齋壯大光揚，可惜啊。
如此想著，眸中便多了一絲憫色。
戴天驕立時捕捉到了，以為李元夕可憐她功虧一簣，更加憤怒，卻不認輸，喝道：“你以為你贏了？李元夕，我告訴你，我就是死，也要拉著崔巍。”
她猛然拔下頭上金簪，狠狠紮向崔巍脖頸。
眾人皆是大驚，崔巍因一直望著李元夕，並未在意身邊人跟事，待聽見不知誰喊的“小心”時，他才驚覺危險之近，卻已來不及閃躲。
命該如此麽？
他擡頭望天，不見星月，只有積雲。
李元夕第一個反應過來，下意識地就擲出了飛針，同時飛身上前，直直撲向崔巍，但戴天驕就在崔巍身側，如此近，如此恨，那金簪就要紮進他的膚肉。
在這千鈞一發之際，一雙手忽然猛推了崔巍一把，他一個不穩，撞向門檻，卻也因此躲過了金簪。
戴天驕不甘心，追上去，按住他，再次舉簪，卻沒有舉起，她只覺得給什麽叮了一口，手腳就不再聽她使喚，“哐”地倒地。
下一刻，就見李元夕落在面前，扶起了崔巍。
“我要殺了你，殺了你！”戴天驕狂吼，如受傷之獸。
李元夕全然不聞，看也不看她，一面扶起崔巍，替他松綁，一面同那婢女道謝，剛才就是她推開了崔巍。
那婢女連連搖頭，似是不敢當，又跪地泣道：“李捕快，請放過我家小姐，她只是情迷心竅，鉆了牛角尖，才做出此等錯事。”
不成想，戴天驕竟有此忠婢。
李元夕看著那婢女，尚未答話，戴天驕卻又厲聲道：“李元夕，我就是做鬼，也不會放過你們。我詛咒你們，生生世世不得安穩，永遠永遠都不成眷屬。”
蠢貨！惡毒的蠢貨！
李元夕再忍不住，回手又是兩根銀針，封住了戴天驕的嘴。
看到主顧被伏，眾死士們暗暗交換了個眼神，卻是意見不同，是走，是救，一時拿不定主意。
忽然，一個沈聲自莊外響起：“本府承諾，降者不殺，快快放下武器，若敢抵抗，格殺勿論。”
隨著這沈聲，又一枝羽箭淩空飛來，穩穩釘在李元夕身後的門柱上，同之前的那枝左右分列，如門神手中鞭。
聞言，院中人具是一驚，博州府能稱“本府”的，再無他人，就是知府大人夏伯淵，他怎麽來了？
李元夕快快一想，自己是說過府衙人來的話，但只是說說而已，可現在看，倒是真來了，難道是！
“還不走！下了大獄，沒人給你們送飯！”她沖著眾死士道，“快走！我說過，今夜之事，只關涉戴天驕。”
轟！死士們如潮水般退去，瞬間莊內空曠了不少。火把靜靜燒著，有些恍弱，似是耗盡了油脂，畢竟折騰了大半夜。
李元夕收好劍，去柴房請出姑母一家，正要讓路通送其回去，就見莊門處走進兩人，內中一位正是陳舒念，手裏拎著藥箱。
“女華佗，你敢是來救命的，快來看看，娥兒她沒了……”“乳汁”二字已到了口邊，巧老太卻生生頓住，因為她發現院中還有不少男人，做馬夫打扮。
陳舒念卻已會意，她本就是為此而來，遂接口道：“請鄭大嫂跟我上車。”說完，同李元夕交換個眼神，就帶著巧老太一家出莊子去了。
路通對搭檔道：“我把人帶回去，直接下獄。”說著就要去綁戴天驕。
見狀，戴承宗聲淚俱下，看著女兒作繭自縛，卻又聽不進勸，此刻如死魚般挺在階上，他哀聲道：“李捕快，手下留情，嬌兒只是，只是年輕不懂事。”
他又對崔巍道：“崔公子，請你替嬌兒說句話，她縱有千般不是，可對你是真心實意。”
崔巍看向李元夕，卻沒有開口。此等殺人殺己的心意，他承受不起。
那跪地婢女又開口求告。
李元夕沈默一瞬，道：“此事只牽涉戴天驕一人，我會如實陳述訴請，不行株連。”
這已是從輕量裁，戴承宗非常明白，卻是護女心切，還想再說些什麽，李元夕卻揮了揮手，對路通道：“你順道，把戴員外也送回家。”
路通說了聲“明白”，即刻帶人綁了戴天驕，綁了孟饒，扶了戴承宗，領了那婢女離開。
院中更加清凈，只剩三人。
李元夕這才看向同陳舒念一起來的男人，笑道：“膽子大了，敢冒稱知府，呂通天，你可以啊！”
呂通天得意道：“都是跟你學的，兵不厭詐嘛！”
原來，陳舒念去給戴承宗送信的路上，遇見了呂通天，遂把急情告知，呂通天心急如焚，卻也急中生智，想出了這以假亂真的法子，為此他特意易了容，還讓陳舒念告訴戴承宗，李元夕已上報府衙，衙兵很快就到。
這也正是戴承宗一進義莊就急著趕走死士們的原因。若是戴天驕一人殺人，頂多算因情生妒，情急失措，可若是糾集死士動手，那就是蓄謀殺人，其意可惡，其身當誅。
這也解了崔巍的心頭疑惑，他在呂通天進來時就暗暗吃驚，夏知府親臨，卻又一言不發，任憑李元夕發落，就算其大度，但也不合理。
李元夕看了看正房門柱，道：“那兩箭可是你放的？”
呂通天搖頭：“一個小朋友，人已經走了。別說，多虧了他，不然我堂堂知府，一點兒震懾也不施，根本嚇不住嘛。”
都明了了，李元夕突然就覺得好累，這是一直繃緊又突然放松之故。她擺了擺手，示意呂通天走人。她則就地一坐，準備喘口氣再說。
不料臀股大疼，疼的她剛一沾地就又跳了起來。見狀，崔巍與呂通天都來扶她。
呂通天離得近，手腳又利落，搶在了崔巍面前，但李元夕輕輕一跳，錯過他的手，自行穩穩立住。
“呂老板，快回吧，大恩不言謝，容我稍後聊表謝禮。”
收回手的瞬間，呂通天的眸色也黯淡無光，他無奈地笑笑：“好啊，我可都記著呢！你是得好好謝我！”說完，又看崔巍一眼，這才轉身離開。
一道長影靠近一道瘦影，兩影融合的瞬間，崔巍攬住了李元夕，急道：“可是傷到哪裏？快走，我們去找舒念。”
李元夕靠著他，倦聲道：“沒事，就是困，歇會就好了。”
“那去屋裏吧，外面涼。”被帶進這義莊，崔巍雖看不見，可聽戴天驕與那婢女的言聲，知道一應鋪陳不缺。
李元夕輕嗯一聲，剛要同崔巍往屋裏走，就聽見了急奔而至的腳步聲。
兩人回頭，就見陳舒念拎著藥箱走了過來。
“可是大嫂她——”李元夕急道。
陳舒念道：“放心，大嫂無有大礙。倒是你，上藥吧。”她本待多說兩句，可又不忍，轉身就進了屋。
崔巍扶著李元夕跟在後面。
藥很快上好，可那染血的青綢曳撒卻不能再穿，陳舒念開了衣櫥，卻沒找見衣衫。
“湊合穿吧，等我回去再換就是。”李元夕臥在窄窄板床上，有氣無力道。剛才一場惡鬥，傷口掙裂，之前的將養全白費，重新清洗，重新敷藥，重新縫補，同樣的罪，她又吃了一遍，痛徹心扉，痛得她無從講究。
陳舒念不願意，道：“你且等著！”便往門外走，準備去隔壁再尋。
崔巍立在門口，手裏捧著件白衣，迎上陳舒念，垂眸道：“麻煩陳堂主。”
陳舒念一楞，旋即明白過來，也不多問，接了白衣回去，給李元夕換上。
換完，也不理李元夕那緋紅的臉頰，提著藥箱就走。再不走，就該她臉紅了。
目送陳舒念離開，崔巍才步進房裏，走到床前，緊緊握住了李元夕的手。
良久，兩人都沒有說話。直到一個燈花爆響，崔巍才道：“咱們回吧，舒念留了馬車在外面。”
李元夕不想動，賴聲道：“今晚就在這湊合一宿，明天再回。”說著，她往床裏靠了靠，聲音更低，“你上來。”
崔巍怔然，旋即釋然，他抿唇一笑，剛要照做，這時有敲門聲響起，接著就聽路通道：“元夕——”
“又怎麽了？”李元夕莫名來了火氣。
路通道：“那個，那個，志蘭來了，她想見你，想跟你賠禮。”
“不用，你快帶她回去。”李元夕蹙眉道，大半夜的賠禮，這是發哪門子的瘋！
結果就聽袁志蘭道：“元夕妹妹，你不要生我的氣，我知道我錯了！我呢，不配請你原諒，可看在路通的面上，還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。”
“噗通”聲起，李元夕的耳朵跳了跳，她扭過頭，剛要說什麽，就聽路通壓低了聲音：“你快起來，起來說就是。”
沒聽見袁志蘭說話，但聞窸窸窣窣拖拉推曳之聲，李元夕本待不管，可一想到路通，還是道：“袁姐姐，你回去吧，事情都過去了，以後你跟路通是一家人，還請你多照顧他。”
袁志蘭道：“多謝妹妹大量，我會的。”頓了頓，又道，“妹妹，這莊子潮濕，不宜久住，我駕了馬車來，讓我送你回去，可好？”
路通也道：“元夕，不差這一會兒，回家歇息，啊。”
李元夕看崔巍一眼，見他臉有允色，又想到他也是大病初愈之身，更該將息，便道：“我這就回去了，你們先走，舒念留了馬車。”
說完，她扶著崔巍起身，崔巍把她換下的衣衫與黃金軟甲拿塊布包了，又尋塊毯子披在她身上，這才扶著她往外走。
“元夕妹妹——”
袁志蘭居然還跪在門口，李元夕看看一側束手的路通，只好道：“袁姐姐，你快起來。”說著，伸手去扶她。
就在手扶上其胳膊的瞬間，李元夕驚覺不對，因為她瞥見了袁志蘭眼角眉梢的笑意，一種得逞快心的笑意。
可是，已然來不及收手。下一瞬，一把匕首就刺入了她的肚腹。
袁志蘭狂笑起來，心滿意足道：“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！去死吧，你！李元夕，你必須死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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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此想著，眸中便多了一絲憫色。
戴天驕立時捕捉到了，以為李元夕可憐她功虧一簣，更加憤怒，卻不認輸，喝道：“你以為你贏了？李元夕，我告訴你，我就是死，也要拉著崔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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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擡頭望天，不見星月，只有積雲。
李元夕第一個反應過來，下意識地就擲出了飛針，同時飛身上前，直直撲向崔巍，但戴天驕就在崔巍身側，如此近，如此恨，那金簪就要紮進他的膚肉。
在這千鈞一發之際，一雙手忽然猛推了崔巍一把，他一個不穩，撞向門檻，卻也因此躲過了金簪。
戴天驕不甘心，追上去，按住他，再次舉簪，卻沒有舉起，她只覺得給什麽叮了一口，手腳就不再聽她使喚，“哐”地倒地。
下一刻，就見李元夕落在面前，扶起了崔巍。
“我要殺了你，殺了你！”戴天驕狂吼，如受傷之獸。
李元夕全然不聞，看也不看她，一面扶起崔巍，替他松綁，一面同那婢女道謝，剛才就是她推開了崔巍。
那婢女連連搖頭，似是不敢當，又跪地泣道：“李捕快，請放過我家小姐，她只是情迷心竅，鉆了牛角尖，才做出此等錯事。”
不成想，戴天驕竟有此忠婢。
李元夕看著那婢女，尚未答話，戴天驕卻又厲聲道：“李元夕，我就是做鬼，也不會放過你們。我詛咒你們，生生世世不得安穩，永遠永遠都不成眷屬。”
蠢貨！惡毒的蠢貨！
李元夕再忍不住，回手又是兩根銀針，封住了戴天驕的嘴。
看到主顧被伏，眾死士們暗暗交換了個眼神，卻是意見不同，是走，是救，一時拿不定主意。
忽然，一個沈聲自莊外響起：“本府承諾，降者不殺，快快放下武器，若敢抵抗，格殺勿論。”
隨著這沈聲，又一枝羽箭淩空飛來，穩穩釘在李元夕身後的門柱上，同之前的那枝左右分列，如門神手中鞭。
聞言，院中人具是一驚，博州府能稱“本府”的，再無他人，就是知府大人夏伯淵，他怎麽來了？
李元夕快快一想，自己是說過府衙人來的話，但只是說說而已，可現在看，倒是真來了，難道是！
“還不走！下了大獄，沒人給你們送飯！”她沖著眾死士道，“快走！我說過，今夜之事，只關涉戴天驕。”
轟！死士們如潮水般退去，瞬間莊內空曠了不少。火把靜靜燒著，有些恍弱，似是耗盡了油脂，畢竟折騰了大半夜。
李元夕收好劍，去柴房請出姑母一家，正要讓路通送其回去，就見莊門處走進兩人，內中一位正是陳舒念，手裏拎著藥箱。
“女華佗，你敢是來救命的，快來看看，娥兒她沒了……”“乳汁”二字已到了口邊，巧老太卻生生頓住，因為她發現院中還有不少男人，做馬夫打扮。
陳舒念卻已會意，她本就是為此而來，遂接口道：“請鄭大嫂跟我上車。”說完，同李元夕交換個眼神，就帶著巧老太一家出莊子去了。
路通對搭檔道：“我把人帶回去，直接下獄。”說著就要去綁戴天驕。
見狀，戴承宗聲淚俱下，看著女兒作繭自縛，卻又聽不進勸，此刻如死魚般挺在階上，他哀聲道：“李捕快，手下留情，嬌兒只是，只是年輕不懂事。”
他又對崔巍道：“崔公子，請你替嬌兒說句話，她縱有千般不是，可對你是真心實意。”
崔巍看向李元夕，卻沒有開口。此等殺人殺己的心意，他承受不起。
那跪地婢女又開口求告。
李元夕沈默一瞬，道：“此事只牽涉戴天驕一人，我會如實陳述訴請，不行株連。”
這已是從輕量裁，戴承宗非常明白，卻是護女心切，還想再說些什麽，李元夕卻揮了揮手，對路通道：“你順道，把戴員外也送回家。”
路通說了聲“明白”，即刻帶人綁了戴天驕，綁了孟饒，扶了戴承宗，領了那婢女離開。
院中更加清凈，只剩三人。
李元夕這才看向同陳舒念一起來的男人，笑道：“膽子大了，敢冒稱知府，呂通天，你可以啊！”
呂通天得意道：“都是跟你學的，兵不厭詐嘛！”
原來，陳舒念去給戴承宗送信的路上，遇見了呂通天，遂把急情告知，呂通天心急如焚，卻也急中生智，想出了這以假亂真的法子，為此他特意易了容，還讓陳舒念告訴戴承宗，李元夕已上報府衙，衙兵很快就到。
這也正是戴承宗一進義莊就急著趕走死士們的原因。若是戴天驕一人殺人，頂多算因情生妒，情急失措，可若是糾集死士動手，那就是蓄謀殺人，其意可惡，其身當誅。
這也解了崔巍的心頭疑惑，他在呂通天進來時就暗暗吃驚，夏知府親臨，卻又一言不發，任憑李元夕發落，就算其大度，但也不合理。
李元夕看了看正房門柱，道：“那兩箭可是你放的？”
呂通天搖頭：“一個小朋友，人已經走了。別說，多虧了他，不然我堂堂知府，一點兒震懾也不施，根本嚇不住嘛。”
都明了了，李元夕突然就覺得好累，這是一直繃緊又突然放松之故。她擺了擺手，示意呂通天走人。她則就地一坐，準備喘口氣再說。
不料臀股大疼，疼的她剛一沾地就又跳了起來。見狀，崔巍與呂通天都來扶她。
呂通天離得近，手腳又利落，搶在了崔巍面前，但李元夕輕輕一跳，錯過他的手，自行穩穩立住。
“呂老板，快回吧，大恩不言謝，容我稍後聊表謝禮。”
收回手的瞬間，呂通天的眸色也黯淡無光，他無奈地笑笑：“好啊，我可都記著呢！你是得好好謝我！”說完，又看崔巍一眼，這才轉身離開。
一道長影靠近一道瘦影，兩影融合的瞬間，崔巍攬住了李元夕，急道：“可是傷到哪裏？快走，我們去找舒念。”
李元夕靠著他，倦聲道：“沒事，就是困，歇會就好了。”
“那去屋裏吧，外面涼。”被帶進這義莊，崔巍雖看不見，可聽戴天驕與那婢女的言聲，知道一應鋪陳不缺。
李元夕輕嗯一聲，剛要同崔巍往屋裏走，就聽見了急奔而至的腳步聲。
兩人回頭，就見陳舒念拎著藥箱走了過來。
“可是大嫂她——”李元夕急道。
陳舒念道：“放心，大嫂無有大礙。倒是你，上藥吧。”她本待多說兩句，可又不忍，轉身就進了屋。
崔巍扶著李元夕跟在後面。
藥很快上好，可那染血的青綢曳撒卻不能再穿，陳舒念開了衣櫥，卻沒找見衣衫。
“湊合穿吧，等我回去再換就是。”李元夕臥在窄窄板床上，有氣無力道。剛才一場惡鬥，傷口掙裂，之前的將養全白費，重新清洗，重新敷藥，重新縫補，同樣的罪，她又吃了一遍，痛徹心扉，痛得她無從講究。
陳舒念不願意，道：“你且等著！”便往門外走，準備去隔壁再尋。
崔巍立在門口，手裏捧著件白衣，迎上陳舒念，垂眸道：“麻煩陳堂主。”
陳舒念一楞，旋即明白過來，也不多問，接了白衣回去，給李元夕換上。
換完，也不理李元夕那緋紅的臉頰，提著藥箱就走。再不走，就該她臉紅了。
目送陳舒念離開，崔巍才步進房裏，走到床前，緊緊握住了李元夕的手。
良久，兩人都沒有說話。直到一個燈花爆響，崔巍才道：“咱們回吧，舒念留了馬車在外面。”
李元夕不想動，賴聲道：“今晚就在這湊合一宿，明天再回。”說著，她往床裏靠了靠，聲音更低，“你上來。”
崔巍怔然，旋即釋然，他抿唇一笑，剛要照做，這時有敲門聲響起，接著就聽路通道：“元夕——”
“又怎麽了？”李元夕莫名來了火氣。
路通道：“那個，那個，志蘭來了，她想見你，想跟你賠禮。”
“不用，你快帶她回去。”李元夕蹙眉道，大半夜的賠禮，這是發哪門子的瘋！
結果就聽袁志蘭道：“元夕妹妹，你不要生我的氣，我知道我錯了！我呢，不配請你原諒，可看在路通的面上，還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。”
“噗通”聲起，李元夕的耳朵跳了跳，她扭過頭，剛要說什麽，就聽路通壓低了聲音：“你快起來，起來說就是。”
沒聽見袁志蘭說話，但聞窸窸窣窣拖拉推曳之聲，李元夕本待不管，可一想到路通，還是道：“袁姐姐，你回去吧，事情都過去了，以後你跟路通是一家人，還請你多照顧他。”
袁志蘭道：“多謝妹妹大量，我會的。”頓了頓，又道，“妹妹，這莊子潮濕，不宜久住，我駕了馬車來，讓我送你回去，可好？”
路通也道：“元夕，不差這一會兒，回家歇息，啊。”
李元夕看崔巍一眼，見他臉有允色，又想到他也是大病初愈之身，更該將息，便道：“我這就回去了，你們先走，舒念留了馬車。”
說完，她扶著崔巍起身，崔巍把她換下的衣衫與黃金軟甲拿塊布包了，又尋塊毯子披在她身上，這才扶著她往外走。
“元夕妹妹——”
袁志蘭居然還跪在門口，李元夕看看一側束手的路通，只好道：“袁姐姐，你快起來。”說著，伸手去扶她。
就在手扶上其胳膊的瞬間，李元夕驚覺不對，因為她瞥見了袁志蘭眼角眉梢的笑意，一種得逞快心的笑意。
可是，已然來不及收手。下一瞬，一把匕首就刺入了她的肚腹。
袁志蘭狂笑起來，心滿意足道：“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！去死吧，你！李元夕，你必須死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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